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，虚浮无力。安淮最后那个冰冷绝望的眼神，和他决绝离开的背影，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，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。

上楼时，我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，仿佛害怕惊动什幺。路过程知奕的书房，厚重的实木门意外地没有完全关上，留下了一道缝隙。透过缝隙，我看到他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，对着电脑屏幕，侧脸在台灯的光晕下显得专注而沉稳，似乎正在处理繁忙的工作。

这副居家、忙碌、正常的景象，不知为何，却让我心底生出一股更深的寒意。我迅速移开视线，像被烫到一样，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
关上门，我麻木地靠坐在床沿，这才允许自己彻底松懈下来。房间里静得可怕，只有我尚未平息的、有些急促的呼吸声。

安淮那些尖锐又痛心的话语，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入脑海，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着我的神经。

「你现在对他的‘爱’和‘原谅’，很可能根本不是你的真实情感，而是心理创伤后的扭曲反应！是假的！」

「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，不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他装出来骗你的吗？」

「你真的要心甘情愿地爱上一个那样对待过你、本质上可能毫无改变的人吗？」

这些声音和我内心那个为程知奕辩解的声音激烈地厮杀着。

我抱着头，陷入巨大的困惑和挣扎之中。

程知奕，他真的改变了吗？ 那个曾经用锁链锁住我、偏执疯狂的人，真的能蜕变成现在这个看似温柔体贴、给予我有限自由的伴侣吗？ 可是……联想到他之前在生日宴上，在杂物间里那片刻的失控、那些冰冷的质问和那个充满占有欲的吻……再联想到安淮分析的种种可能……我很难再毫无保留地相信，他已经彻头彻尾地改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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