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的动作渐渐停歇下来。简陋的“工事”构筑完毕：门后垒着砖，靠着烧火棍和柴刀；灶膛里埋着微弱的火种，散发着一点点暖意；书本和糖纸被仔细地收藏好；小丫和石头像两尊小小的石像，紧贴着门板内侧，耳朵贴在冰冷的木头上，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门外的世界；鼻涕虫、铁蛋和招娣挤在离门稍远、靠近灶膛的角落，抱着膝盖，虽然疲惫和恐惧依旧写在脸上，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依靠和等待天亮的期盼；陈卫东坐在瓦罐旁的小板凳上，借着油灯，铅笔在纸上飞速移动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，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近乎忘我的记录状态。

窑洞里重新安静下来。煤油灯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，将“不怕”和“亮光”四个大字映照得格外清晰，也将守护在它们之下的、姿态各异的孩子们的身影，长长地投射在粗糙的墙壁上。

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缓缓流淌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幺漫长。门外的风声似乎更紧了，呜咽着，像隐藏着无数窃窃私语。每一次风声的转折，每一次远处隐约传来的、不知是狗吠还是别的什幺声响，都让小丫和石头的身体瞬间绷紧，呼吸停滞。

夜，还很长。

黑暗，浓稠如墨。

那点被他们用单薄身躯和微弱意志守护的“星火”，在破旧窑洞的深处，在寒夜与恶意的包围中，艰难地、倔强地燃烧着，等待着黎明，或者……更猛烈的风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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